第46章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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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
她躲在門外, 像個窺不得光的商品，聽他們明碼標價，用數字刺穿心臟。
淚水在眼眶打轉, 倔強地不肯落下來。
他曾經待她體貼，照顧所有情緒, 包括不討她厭煩保持朋友分寸的畫面，一點點支離破碎。
屋內的對話還在繼續——
“唉！你不會是因為上次沈司珩那個項目耍你，害你白白陪跑兩千萬, 才把他當寶貝捧著的女朋友搶過來的吧？”
聶瞻回答得輕飄飄，聽起來卻不怒自威，“他倒不至於讓我頭疼。”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語重心長道：“不過話說回來，感情這東西玩過癮就可以收手了。”
“為什麽？”
“不收手, 難道你想跟方添韻結婚？”對方拔高音調勸他，“雖然你從未喊過我一聲哥, 但表親關系擺在這兒, 還是得奉勸你一句。結婚不比談戀愛, 老一輩流傳下來的門當戶對很有道理。”
“……”
“你別不信啊，就拿我朋友岑少龍來講, 他當初堅持跟高中畢業就在一起的女朋友結婚，最後換來的是什麽呢, 女方父母隔三岔五要錢，一開口就是三五千萬, 一會兒說要給兒子買房娶媳婦, 一會兒又覺得苦了半輩子, 女兒嫁得好就要享受一番，於是老兩口攛掇著岑少龍, 讓他在南圳買度假別墅，花錢如流水，短短兩年時間就敗光了家裏的財產。”
聶瞻皺眉反駁：“韻韻跟你說的人不一樣。”
“呵呵，你的韻韻更麻煩！聶瞻，你實話跟我講，你是不是懸賞了三百億在國外地毯式搜人？”
“不是。”
“得了吧，Felton都告訴我了，他說你砸了三百億找人。除了那個賀廣坤，我想不到你還能把錢花到哪兒去。”
聶瞻懶得跟他解釋自己的計劃。
“無論你多麽愛她，從現在開始適可而止，不是我多嘴，你再這麽沈淪下去，你們聶家辛苦經營的產業，早晚都會毀在你手裏。”
方添韻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離開的頂層，只知道司機叫醒失魂落魄的她的時候，已經站在天盛集團大門口了。
“方小姐，我們現在回去嗎？”
回去？
回家等聶瞻來找她嗎？
她腦袋亂成一團漿糊，思考問題毫無頭緒，“你先開車回去吧，我有別的事要辦。”
司機公事公辦道：“聶先生之前交代過，哪怕幾百米的路，也要把你安全送過去。”
方添韻以前只覺得，聶瞻很體貼，上到工作下到各種生活細節，甚至連幾百米的路也要護她周全。
可今天得知他為了幫她爸爸，在背地花錢尋人的時候，她內心湧出來的不是感動和喜悅，而是愧疚。
他明明是令所有人仰望，想要什麽都唾手可得的存在，她又何德何能得到聶瞻不計較得失，傾註所有付出的愛呢。
她更不想再因為愧疚像對待上段感情一樣，繼續心安理得地跟聶瞻在一起。
那樣不純粹的愛情，對他不公平。
其實羅會雯曾經有句話說得很對，她無論走到哪兒，都會成為別人的累贅。
盯著電梯裏沒有亮起來的20層按鍵，她感覺自己每走一步，身上的枷鎖都會重幾分。
指針滴答走動，在靜謐的房間，像宣判倒數計時的死亡之音。
十一點二十分，門外傳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吱呀聲，接著就是他按響門鈴，在微信跟她說：「開門，我到了」
等了五分鐘，微信再次亮起：「睡著了？還是在外邊？」
方添韻縮在沙發上，看著那些文字，心被一雙無形的手揪住，更痛了。
她雙手雙腳麻木，如同提線木偶被操控著走到門口，做了很久的心理鬥爭後，轉動門把手。
聶瞻捧著新買的粉色玫瑰舉到她面前，“韻韻，送你的。”
方添韻沒有接，眼神空洞地看著他，嘴巴一張一合，喉嚨幹疼得發不出一絲聲音。
註意到她臉色蒼白，聶瞻立刻把花放在門口櫃子上，擡手探她額頭溫度，“生病了？不燙啊，”他開玩笑逗她開心，“是不是這麽久沒見到我，興奮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方添韻擡手想最後一次抱抱他，可舉到一半，忽然痛斥自己既然決定好了，為什麽又想貪心地索取他給的溫暖。
她放下手，改為推拒，視線直直地對上那雙疑惑的眸子，聲音平靜又幹脆道：“聶瞻，我想我們該好好考慮。”
“考慮什麽？”
“我覺得……我們……”方添韻輕輕吸了下鼻子，把懸在眼眶裏的淚水逼回去，可真到即將說出那句話，眼淚竟又不受控制從眼角滑落。
她忍著心痛，垂眸，“我們不太合適。”
聶瞻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得忘了思考，反應過來後，緊張追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她晃了下神，“意思是我們在一起太快了，都沒有給彼此互相了解的時間。”
“認識快三個月，不夠嗎？”
“看清一個人，三個月哪兒能夠？”方添韻苦笑道：“我和沈司珩認識時間更久，可到頭來，依舊磨合不到一起。”
聶瞻往後退幾步，靠玄關櫃子支撐著身體重量，沈默好半晌，問：“為什麽突然提他？你跟他見面了？或者說……”他攥緊雙拳，“和我在一起，發現自己愛的人是他，所以你想回到他身邊？”
“不是。”
“乖，不要胡思亂想，”聶瞻松口氣，上前抱住她，手臂力道收緊，幾乎要把她揉進身體裏，“抱歉，我最近工作忙，沒時間陪你。”
“聶瞻……”
“什麽都別說，我帶你去吃飯，你喜歡良辰酒家的豆醬焗肉蟹，我們去吃這個好不好？”說罷拉著她往外走。
方添韻抽回手，打斷他，“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該逃避問題。”
“我沒有逃避！”聶瞻聲音沙啞，像被什麽東西刺傷了喉嚨，艱難開口：“我是不是做錯什麽害你傷心了？”
“你沒有錯。”
錯的人是她。
她從一開始就不該接受聶瞻的追求，不該忽視現實問題，只圖自己享樂，害他在背後承擔那麽多。
聶瞻用溫熱的指腹擦去她眼角淚水，心痛到無法呼吸，近乎祈求般懇求：“只要你不離開我，無論心裏愛著阿貓阿狗還是沈司珩，都不重要。”
“聶瞻，你別這樣，”她拿開他附在臉上的手，鎮定自若地擡頭，“你不需要為我丟掉自己的尊嚴。”
“尊嚴在你面前一文不值。”
“那也不該悄無聲息地花那麽多錢啊！”
聶瞻理直氣壯：“為女朋友花錢天經地義，我不在乎這些。”
“可我在乎！”方添韻推開他的碰觸，“如果不是我，你還願意大費周折成立動物慈善機構嗎？”
問出這句話時，方添韻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她當然知道聶瞻不可能做冤大頭，閑得沒事砸幾千萬甚至上億，去成立一個需要時刻填補窟窿的項目，他能做到這些，都是因為前提是她。
可她不想看著聶瞻為了她的事，毀掉聶家辛苦經營起來的產業。
聶瞻因為她的問題陷入了沈默。
他微微垂首，臉上表情覆雜難辨，似乎在考慮實話實說比較好，還是編一個哄她的善意謊言。
“我覺得自己在你身邊好沒用，”方添韻咬著唇，做了那麽久的心理鬥爭，在決定分開這刻，望向這個讓她短暫歡喜以為可以攜手走過一生的男人，殘忍地說出那句：“我不想把感情變成明碼標價的東西，趁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短，長痛不如短痛吧。”
“韻韻！”聶瞻握住她的手腕，不敢放開，又不敢太用力傷害到她。
“聶瞻，謝謝你為我付出的這些，你真的很好，”但這麽好的人，她的身份，她的家世，配不上。
“就因為這事，你要跟我分手？”
方添韻重重點頭。
“我不認為這可以成為分手的理由，”聶瞻忍住暴漲的怒氣，一字一句質問道：“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那麽多次惹你不高興，你都能原諒，怎麽到了我，就要當場宣判死刑，一點糾正的機會都不給？”
“我們談的時間不長，你沒必要在我身上花那麽多錢。”
聶瞻堵著口攀比的氣，說：“他沈司珩可以變賣所有家產，拿出十個億幫伯父還債，我怎麽就不能幫你了？”
“你跟他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他……”方添韻咽下酸澀，冷漠道：“在那之前，我們談了兩年，有感情基礎。”
“……”聶瞻指關節攥到發白，怒極反笑，沈默良久嘆了口氣，問：“其實說到底，你還是更愛他，對不對？”
方添韻無聲地笑了。
既然他誤會，那就徹底誤會好了。
“對，我更愛他，畢竟我跟他認識十年。”
“方添韻！”聶瞻雙手捧著她的臉，隱忍的怒火使得手背上青筋暴起，縱然如此，他還是控制著力道，“我都說了，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你愛著誰無所謂。”
“強扭的瓜不甜，為什麽要互相折磨呢？”
“甜不甜我說了算。”
“聶瞻，你理智些，別耍小孩子脾氣。”
“是你在耍小孩子脾氣！”聶瞻緊緊摟住她纖細的腰肢，他們的身體緊密貼合，把頭埋在有溫度的脖頸間，聽著血液跳動聲在耳邊交織，在這一刻，他才感覺自己得到了一絲慰藉，“韻韻，我們在一起不是很開心嗎？為什麽因為這點小事你就跟我鬧分手？”
“這不是小事。”
聶瞻沒聽到般自顧道：“別說一個小小的慈善機構，你就是要我的全部身家，我都給你。”
方添韻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滑進鬢邊發絲中，她哽咽著搖頭，“聶瞻，我不想欠你。”
“韻韻，我愛你，”聶瞻用臉頰蹭著她的耳朵，深情告白，“請不要推開我，不要分手。”
方添韻用力掙脫他的束縛，見他還要抱上來，情急之下擡手打在胸膛上，狠心沖他惡言：“上趕著的付出讓我覺得廉價，沒意思，聶瞻，你沒勁透了！”
聶瞻如遭雷擊般定在原地，耳邊嗡嗡作響，他想在方添韻臉上找到一點……哪怕一點不舍，他就能把那句話當作氣話，拋諸腦後不去計較。
然而看到她決絕轉身，關門，又開門把花丟出來，砸在他身上，玫瑰花瓣散落一地時，回到現實，明白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疼痛瞬間蔓延全身，他的世界在此刻坍塌了。
方添韻靠著門，視線瞟向可視屏幕上的人，渾身脫力滑落到地上。
她在心裏默念了無數遍“對不起”，沒有她，會有更優秀更合適的人出現，但那個人，絕不可能是她。
聶瞻在門外站了多久，她就坐在門口看了多久。
她有很多次想自私一次，沖出去撲進他的懷抱，但覆水難收，既然決定要分開，就狠心點。
否則，她要成為聶瞻一輩子的累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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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對話還在繼續——
“唉！你不會是因為上次沈司珩那個項目耍你，害你白白陪跑兩千萬, 才把他當寶貝捧著的女朋友搶過來的吧？”
聶瞻回答得輕飄飄，聽起來卻不怒自威，“他倒不至於讓我頭疼。”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語重心長道：“不過話說回來，感情這東西玩過癮就可以收手了。”
“為什麽？”
“不收手, 難道你想跟方添韻結婚？”對方拔高音調勸他，“雖然你從未喊過我一聲哥, 但表親關系擺在這兒, 還是得奉勸你一句。結婚不比談戀愛, 老一輩流傳下來的門當戶對很有道理。”
“……”
“你別不信啊，就拿我朋友岑少龍來講, 他當初堅持跟高中畢業就在一起的女朋友結婚，最後換來的是什麽呢, 女方父母隔三岔五要錢，一開口就是三五千萬, 一會兒說要給兒子買房娶媳婦, 一會兒又覺得苦了半輩子, 女兒嫁得好就要享受一番，於是老兩口攛掇著岑少龍, 讓他在南圳買度假別墅，花錢如流水，短短兩年時間就敗光了家裏的財產。”
聶瞻皺眉反駁：“韻韻跟你說的人不一樣。”
“呵呵，你的韻韻更麻煩！聶瞻，你實話跟我講，你是不是懸賞了三百億在國外地毯式搜人？”
“不是。”
“得了吧，Felton都告訴我了，他說你砸了三百億找人。除了那個賀廣坤，我想不到你還能把錢花到哪兒去。”
聶瞻懶得跟他解釋自己的計劃。
“無論你多麽愛她，從現在開始適可而止，不是我多嘴，你再這麽沈淪下去，你們聶家辛苦經營的產業，早晚都會毀在你手裏。”
方添韻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離開的頂層，只知道司機叫醒失魂落魄的她的時候，已經站在天盛集團大門口了。
“方小姐，我們現在回去嗎？”
回去？
回家等聶瞻來找她嗎？
她腦袋亂成一團漿糊，思考問題毫無頭緒，“你先開車回去吧，我有別的事要辦。”
司機公事公辦道：“聶先生之前交代過，哪怕幾百米的路，也要把你安全送過去。”
方添韻以前只覺得，聶瞻很體貼，上到工作下到各種生活細節，甚至連幾百米的路也要護她周全。
可今天得知他為了幫她爸爸，在背地花錢尋人的時候，她內心湧出來的不是感動和喜悅，而是愧疚。
他明明是令所有人仰望，想要什麽都唾手可得的存在，她又何德何能得到聶瞻不計較得失，傾註所有付出的愛呢。
她更不想再因為愧疚像對待上段感情一樣，繼續心安理得地跟聶瞻在一起。
那樣不純粹的愛情，對他不公平。
其實羅會雯曾經有句話說得很對，她無論走到哪兒，都會成為別人的累贅。
盯著電梯裏沒有亮起來的20層按鍵，她感覺自己每走一步，身上的枷鎖都會重幾分。
指針滴答走動，在靜謐的房間，像宣判倒數計時的死亡之音。
十一點二十分，門外傳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吱呀聲，接著就是他按響門鈴，在微信跟她說：「開門，我到了」
等了五分鐘，微信再次亮起：「睡著了？還是在外邊？」
方添韻縮在沙發上，看著那些文字，心被一雙無形的手揪住，更痛了。
她雙手雙腳麻木，如同提線木偶被操控著走到門口，做了很久的心理鬥爭後，轉動門把手。
聶瞻捧著新買的粉色玫瑰舉到她面前，“韻韻，送你的。”
方添韻沒有接，眼神空洞地看著他，嘴巴一張一合，喉嚨幹疼得發不出一絲聲音。
註意到她臉色蒼白，聶瞻立刻把花放在門口櫃子上，擡手探她額頭溫度，“生病了？不燙啊，”他開玩笑逗她開心，“是不是這麽久沒見到我，興奮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方添韻擡手想最後一次抱抱他，可舉到一半，忽然痛斥自己既然決定好了，為什麽又想貪心地索取他給的溫暖。
她放下手，改為推拒，視線直直地對上那雙疑惑的眸子，聲音平靜又幹脆道：“聶瞻，我想我們該好好考慮。”
“考慮什麽？”
“我覺得……我們……”方添韻輕輕吸了下鼻子，把懸在眼眶裏的淚水逼回去，可真到即將說出那句話，眼淚竟又不受控制從眼角滑落。
她忍著心痛，垂眸，“我們不太合適。”
聶瞻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得忘了思考，反應過來後，緊張追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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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快三個月，不夠嗎？”
“看清一個人，三個月哪兒能夠？”方添韻苦笑道：“我和沈司珩認識時間更久，可到頭來，依舊磨合不到一起。”
聶瞻往後退幾步，靠玄關櫃子支撐著身體重量，沈默好半晌，問：“為什麽突然提他？你跟他見面了？或者說……”他攥緊雙拳，“和我在一起，發現自己愛的人是他，所以你想回到他身邊？”
“不是。”
“乖，不要胡思亂想，”聶瞻松口氣，上前抱住她，手臂力道收緊，幾乎要把她揉進身體裏，“抱歉，我最近工作忙，沒時間陪你。”
“聶瞻……”
“什麽都別說，我帶你去吃飯，你喜歡良辰酒家的豆醬焗肉蟹，我們去吃這個好不好？”說罷拉著她往外走。
方添韻抽回手，打斷他，“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該逃避問題。”
“我沒有逃避！”聶瞻聲音沙啞，像被什麽東西刺傷了喉嚨，艱難開口：“我是不是做錯什麽害你傷心了？”
“你沒有錯。”
錯的人是她。
她從一開始就不該接受聶瞻的追求，不該忽視現實問題，只圖自己享樂，害他在背後承擔那麽多。
聶瞻用溫熱的指腹擦去她眼角淚水，心痛到無法呼吸，近乎祈求般懇求：“只要你不離開我，無論心裏愛著阿貓阿狗還是沈司珩，都不重要。”
“聶瞻，你別這樣，”她拿開他附在臉上的手，鎮定自若地擡頭，“你不需要為我丟掉自己的尊嚴。”
“尊嚴在你面前一文不值。”
“那也不該悄無聲息地花那麽多錢啊！”
聶瞻理直氣壯：“為女朋友花錢天經地義，我不在乎這些。”
“可我在乎！”方添韻推開他的碰觸，“如果不是我，你還願意大費周折成立動物慈善機構嗎？”
問出這句話時，方添韻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她當然知道聶瞻不可能做冤大頭，閑得沒事砸幾千萬甚至上億，去成立一個需要時刻填補窟窿的項目，他能做到這些，都是因為前提是她。
可她不想看著聶瞻為了她的事，毀掉聶家辛苦經營起來的產業。
聶瞻因為她的問題陷入了沈默。
他微微垂首，臉上表情覆雜難辨，似乎在考慮實話實說比較好，還是編一個哄她的善意謊言。
“我覺得自己在你身邊好沒用，”方添韻咬著唇，做了那麽久的心理鬥爭，在決定分開這刻，望向這個讓她短暫歡喜以為可以攜手走過一生的男人，殘忍地說出那句：“我不想把感情變成明碼標價的東西，趁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短，長痛不如短痛吧。”
“韻韻！”聶瞻握住她的手腕，不敢放開，又不敢太用力傷害到她。
“聶瞻，謝謝你為我付出的這些，你真的很好，”但這麽好的人，她的身份，她的家世，配不上。
“就因為這事，你要跟我分手？”
方添韻重重點頭。
“我不認為這可以成為分手的理由，”聶瞻忍住暴漲的怒氣，一字一句質問道：“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那麽多次惹你不高興，你都能原諒，怎麽到了我，就要當場宣判死刑，一點糾正的機會都不給？”
“我們談的時間不長，你沒必要在我身上花那麽多錢。”
聶瞻堵著口攀比的氣，說：“他沈司珩可以變賣所有家產，拿出十個億幫伯父還債，我怎麽就不能幫你了？”
“你跟他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他……”方添韻咽下酸澀，冷漠道：“在那之前，我們談了兩年，有感情基礎。”
“……”聶瞻指關節攥到發白，怒極反笑，沈默良久嘆了口氣，問：“其實說到底，你還是更愛他，對不對？”
方添韻無聲地笑了。
既然他誤會，那就徹底誤會好了。
“對，我更愛他，畢竟我跟他認識十年。”
“方添韻！”聶瞻雙手捧著她的臉，隱忍的怒火使得手背上青筋暴起，縱然如此，他還是控制著力道，“我都說了，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你愛著誰無所謂。”
“強扭的瓜不甜，為什麽要互相折磨呢？”
“甜不甜我說了算。”
“聶瞻，你理智些，別耍小孩子脾氣。”
“是你在耍小孩子脾氣！”聶瞻緊緊摟住她纖細的腰肢，他們的身體緊密貼合，把頭埋在有溫度的脖頸間，聽著血液跳動聲在耳邊交織，在這一刻，他才感覺自己得到了一絲慰藉，“韻韻，我們在一起不是很開心嗎？為什麽因為這點小事你就跟我鬧分手？”
“這不是小事。”
聶瞻沒聽到般自顧道：“別說一個小小的慈善機構，你就是要我的全部身家，我都給你。”
方添韻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滑進鬢邊發絲中，她哽咽著搖頭，“聶瞻，我不想欠你。”
“韻韻，我愛你，”聶瞻用臉頰蹭著她的耳朵，深情告白，“請不要推開我，不要分手。”
方添韻用力掙脫他的束縛，見他還要抱上來，情急之下擡手打在胸膛上，狠心沖他惡言：“上趕著的付出讓我覺得廉價，沒意思，聶瞻，你沒勁透了！”
聶瞻如遭雷擊般定在原地，耳邊嗡嗡作響，他想在方添韻臉上找到一點……哪怕一點不舍，他就能把那句話當作氣話，拋諸腦後不去計較。
然而看到她決絕轉身，關門，又開門把花丟出來，砸在他身上，玫瑰花瓣散落一地時，回到現實，明白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疼痛瞬間蔓延全身，他的世界在此刻坍塌了。
方添韻靠著門，視線瞟向可視屏幕上的人，渾身脫力滑落到地上。
她在心裏默念了無數遍“對不起”，沒有她，會有更優秀更合適的人出現，但那個人，絕不可能是她。
聶瞻在門外站了多久，她就坐在門口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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